来喝一口粟米茶

就讲个应季的故事吧

温差

*麻将桌,佑灰奎八

*1.1w,现背ooc

 

 

 

 

 

 

 

全圆佑才走不到一天。

 

文俊辉脑袋都被掏空,在床上窝了一天,醒的时候刷手机,困了就晕乎乎地睡,反反复复,饭也只吃了一顿,收拾碗筷时没有精神气地摔碎了一只碗,被徐明浩抢过橡皮手套赶着出了门,“都窝在宿舍一天了,出去透透气”。

 

说是散步,其实就是跑到了另一间宿舍,连单元门都没有出。

 

进门正好碰到金珉奎在玄关换鞋,像是去运动的样子,文俊辉揉着眼睛含混地说了句“明浩在刷碗”就进门去了全圆佑的房间。

 

盯着电子屏幕太久,眼睛痒痒的。

平时全圆佑能坐在电脑前一整天,也不知道怎么受得了。

 

本来是和崔胜澈一起住的房间,后来为了给电脑腾地方崔胜澈搬去客厅睡,倒是间接方便了文俊辉来找全圆佑。

 

不过文俊辉从来没有在全圆佑不在时进过这个房间。

 

因为battle trip的行程,全圆佑一早就和崔胜澈尹净汉出发去了机场,平时出远门前他都会跟文俊辉打声招呼,轻飘飘吻他一下也好,抱抱他也好,这种“仪式”已经成了习惯。但今早全圆佑没来,大概是太早怕打扰他休息,文俊辉睡醒时,对方已经上了飞机,电话打过去也是关机。

 

早知道昨晚就去找他一起睡了。文俊辉一整天都兴致缺缺。

 

啪地一声,房间的灯亮起来。

 

全圆佑没有叠被子的习惯,换下的睡衣和凉被堆在床头,窗帘拉得严实,一天没有透气的房间里藏匿着若有若无的败坏霉味。

 

他走之前应该还在打游戏,桌上放着半袋没有吃完的薯片,是文俊辉买的,后来因为是自己不喜欢的口味,就把剩下几袋都给了他。

 

最初听说他们打算去印度尼西亚的日惹时,文俊辉就在吃这个口味的薯片,咔擦咔擦地教全圆佑“日惹”的中文发音,“是中国人也发不好的音,诶圆圆你要把舌头卷起来!”

 

镜片背后的眼睛很是困惑。

可是文俊辉觉得有趣。

 

“珉奎说,要去尽量远的地方,更容易赢一点。”

 

文俊辉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放下了手里的薯片,搂住全圆佑把头埋进他的颈窝。

 

“怎么了?”

他的声音在胸腔共鸣,比平时听起来要更温柔。

 

“这个口味太咸了,圆佑帮我吃好不好?”

 

“好。”

他说话总是简短,但也让人心安。

 

文俊辉蹭起身,双手搭着全圆佑的肩膀,又笑起来:“别想着是去工作的,要玩开心!”

 

全圆佑替他擦了擦嘴角的薯片渣,回答依旧简短:“好。”

 

可是文俊辉觉得金珉奎一点也不可爱。

全圆佑会这样觉得吗。

 

那半袋薯片因为受潮口感变得绵软,文俊辉吃过一片后觉得果然太咸了,把封口折了几折又放回原处,旁边是还没收好的游戏手柄,鲜艳的红色按钮像一颗颗剔透的软糖。

 

薯片的咸味在舌底留下片怏怏的焦渴,文俊辉想吃软糖了。

 

接着一头栽进全圆佑的被子里。

是文俊辉很喜欢的味道。全圆佑的味道。

 

他认得全圆佑的味道。

文俊辉也觉得奇怪,明明大家都是用一样的洗衣液,为什么就只有他一个人那么特别。

 

他曾经想给徐明浩描述这种味道,手舞足蹈地说了一通对方也没能理解,尴尬地在眉头皱起几道浅淡褶痕,“是因为很香吗?”

 

算不上香味,有点霸道,又似乎覆着纤软的绒毛,温温和和地涌来,冗杂中有被掩藏好的安全感,碾过文俊辉的鼻腔,带着没头没脑的温度。

 

即使是运动过后出了汗也好闻。

黏黏地被潮气笼住,那没头脑的温度反倒能再升几度。

 

不像被褥上留下的,冷冰冰。

 

他好像有点想全圆佑了。

 

全圆佑会这样吗,自己跑中国行程好几天都不能见面的时候,他会在听见洗衣机的阵阵喧哗,帮他晾好走之前没有洗完的衣服时,像自己现在这样想起他吗。

 

文俊辉泄气地发现,两个人在一起太久,比起说是情趣,所有的亲密接触倒更像种习惯,比如出远门前的拥抱,比如每周抽一晚去全圆佑的房间,所以上一回躲在楼道里动情地接吻是多久的事,文俊辉已经想不起来。是已经足够亲密了吗,他们并没有因为时间的堆积再更依赖彼此。

 

即使是想念,文俊辉想到的也是上网搜索和日惹的时差,而不是给对方打通电话。

 

全圆佑也是。

自己在中国跑行程时,两人很少通话,即使是每天没有间断的短信,也仅仅停留在“要好好吃饭”的日常问好上。

 

脸颊因为被子拉链的压痕变得刺痒,文俊辉抬手去揉,手机正好跳出全圆佑的对话框,文俊辉眼皮跳了一下。

 

『安全到达了』

看吧,又是这样。

 

是被褥上留下的那种温度。低温的爱。

反而冷冰冰。

 

『知道啦,好好休息^^』

原来自己也差不多。

 

屏幕熄灭,文俊辉下床,整理着在被窝里蹭得凌乱的头发,走到房门。啪,房间又恢复黑暗。

 

刚刚关掉的日光灯管里汞蒸气还漾出零星的荧光,但很快彻底熄灭,房间里有关全圆佑的所有都被黑色罩住,适应了明亮的眼睛什么也捕捉不到。

 

 

耳机里放着徐明浩刚出的solo曲,轻快的口哨倾泻,像海浪淹没大片的喧嚣,他的声线同身材一样,优美利落没有过多的修饰,歌词是金珉奎听不懂的中文,咬字的方式他也陌生。他在写这首歌时问过金珉奎rap的填词技巧,金珉奎有些意外,只挠挠后脑勺回答“把想说的话写下来就好啦”。

 

金珉奎停下步子,长跑之后的燥热这才从体内慢慢蒸腾,攀上后颈耳尖。他俯身双手撑住膝盖,汩汩热血涌上太阳穴,呼吸也紊乱,一股深沉的能量从跳动的心脏中迸发,毕剥燃烧。

 

“终有一天我会dreams come true”

 

dreams come true.

这句是金珉奎能听懂的。

 

也是他们之间谈过太多次的话题,多到已经讲不出新意,即便是这样也无数次在夜里被寥寥几笔勾勒的烈焰振奋,感觉等天亮了就能征服一切,殊不知语言是种带着蛊惑的智力,真正穿过迷雾,所到之处是座暮气沉沉的孤岛,还有海要渡,不知道哪里才是岸。

 

纯粹的是洒下一腔热血。

 

那么喜欢他这件事呢。是足够纯粹的吗?会有尽头吗?哪里才是岸?

 

歌曲结束。

和开头一样的口哨不慌不忙地落下最后的音符,像那天亲过徐明浩之后,他用手背捂住嘴巴,慢吞吞的语调。

 

“珉奎啊,就算是在宿舍,也还是注意一点吧。”

 

金珉奎还没回答,后背就挨了李知勋一巴掌,他应该是想到客厅接点水,结果正好撞见两人打得火热。

“没错啊,小子。”

 

怪不得徐明浩害羞了。

 

“那天录像的时候也是,”徐明浩埋头揪住了他的袖口,他刚刚剪过头发,露出一节雪白的脖子,“怎么突然追问woozi哥哈密瓜的事,结果大家都有点难堪。”

 

金珉奎应付着嗯了一声,也埋头用脸去蹭他的脖子,想要细细地吻。

 

却被徐明浩使着蛮劲推开:“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讲!”

 

徐明浩的手还扶着他的肩膀,头依旧埋得很低,肩膀倔强地耸着,金珉奎没想到会惹对方生气,在原地定定杵了许久,只憋出句“对不起”。

 

所以他不喜欢自己这样吗。

 

金珉奎直起身子,突如其来的动作使眼前一阵昏黑,歌曲再次循环至开头,淌过的口哨声和吉他伴奏包裹住杂糅着利刺的想法,他稳了稳重心,又迈开步子往回跑去。

 

全圆佑不止一次这样说他是不懂得推拉的笨蛋,爱上了就只知道往上扑,恨不得透支全部的热情储蓄。可人与人交往讲究分寸,一抔水在手里,握得越紧漏得越快,爱意太过也是会失重的。

 

金珉奎那时不以为然,说哥你少来,讲道理谁不会啊,所以俊哥喜欢你跟他玩儿推拉吗?

 

结果当然是被对方的手臂勒住了脖子。

 

不过现在想来似乎不无道理,徐明浩不止一次为此跟他生气。之前李灿在直播里提到徐明浩给自己挑的手机壳,金珉奎直接在镜头前摆出不太好看的脸色。事后徐明浩跟他冷战了好几天,“一点也不像你,做法不专业就算了,怎么还跟弟弟置气。”

 

金珉奎也纳闷,越是喜欢就越想要占有,难道只有自己这样?

 

他一贯直球,受不了吞吞吐吐的你推我搡,他自以为坦诚地挖出真心,就能换取对方同等的温度,结果几经试错,反倒落空。

 

爱给太满会变得沉寂又没有生气,难分难解之外需要若即若离。

 

若即若离,是金珉奎一直把握不来的部分。

 

他又习惯性地先到了徐明浩的宿舍门口,运动后的一身汗让他即刻需要回去洗澡,不过他挪不开步子,尽管抬了几次手想要敲门最终还是放弃。

 

他想起那天徐明浩耸起的肩膀。

是不是他的目光成了种沉重的负担。

 

心魔在生长,张牙舞爪。

 

全圆佑说的推拉要怎样做才好。

金珉奎总是找不着平衡点,他好沮丧。

 

 

全圆佑在日惹的最后那天晚上,文俊辉接到了他的电话。

他是睡前打来的,因为有两小时的时差,文俊辉接到电话已经凌晨了。

 

全圆佑可能喝了几杯,语速比平时要慢,音节黏连在一起像熬烂的红豆,松软温和:“俊呐,你是喜欢山还是喜欢海?”

 

夫胜宽已经睡熟,文俊辉捏着手机轻手轻脚地下床出了房间,没想到徐明浩也在客厅,他见文俊辉正在通话,便只冲他了然一笑。

 

“俊尼?”

 

“啊……山吧……”

 

“嗯?”可能是他意料之外的回答,他的声音稍微清醒,“为什么?”

 

“因为平时能经常看见海啊,但要深圳才能看到很多山,所以会想念。”

 

“啊……对,俊尼很喜欢家乡呢。那好可惜,今天和净汉哥他们看到的海,真的很漂亮来着。”

 

文俊辉没有回答,柔柔地笑起来,尽管全圆佑看不见。

 

“真的很美,照片拍不出来的好看。要是俊尼也能看见就好了。”

 

练习生时期,文俊辉曾一个人跑去海边。

 

那天成员们都要去上学了,留他一人在宿舍,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他翘掉了下午的语言课,第一次用还很生涩的韩语给自己买了张去海边的车票。

 

是因为全圆佑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所以俊辉也是海边来的孩子吗?啊……‘俊辉’,可以这样称呼吗?”

男孩那时的额发很长,凌乱地扎着睫毛,他抬手拨开柔软的发梢,眼睛就露出来了。

 

里面有文俊辉喜欢的温度。

 

大巴里混沌的空气被一路颠簸晃得更加令人作呕,而当咸咸的海风裹着细密的雨朝他吹来时,他难过到想哭。

 

对面就是家乡。

 

在本就情感脆弱的年纪只身到了异乡,十几个大男孩挤在一间宿舍里,许多个睡不着的夜里,会听见不断翻身布料摩擦的窸窣声、轻不可闻的叹息和拼命压抑的哭声。

 

但谁也没有说话。天亮了他们又会是活力满满的模样。

 

可是文俊辉好想家。

 

“我——们——会——成——功——的——!”

 

至今文俊辉也觉得,他青春期做过最酷的事就是在对着深圳的方向喊出那句话时,没有让眼泪落下来。

 

“等我们成功了,跟俊尼一起回深圳吧。”后来他跟全圆佑讲起这件事时,他说。

 

电话那头传来阵杂音,接着换成崔胜澈的声音:“是俊吗?唉圆佑这小子有点醉了,大半夜打电话影响到你休息了吧?”

 

文俊辉忙说没事,对方叮嘱了两句要早点休息就收了线,也没再换全圆佑讲。

 

什么嘛,也没讲成几句话。文俊辉不太满意地撇撇嘴。

 

之前积蓄好的睡意被这通没头脑的电话全全驱散,他收好手机,叹口气在沙发上盘腿坐好,终于转头问一直沉默的徐明浩:“所以你又是为什么?怎么睡不着啊?”

 

他正在翻沙发上Dazed杂志的三月刊,因为登有金珉奎的采访,成员们为表支持便每人买了一本,在宿舍里垒成小小一摞,有回大家凑在一起吃泡面,拿了一本当锅垫,之后就一直扔在客厅里了。

 

刚好翻到金珉奎采访的那一页,他停下,闷闷地说:“珉奎好像生气了。”

 

文俊辉夸张地做了个呕吐的表情,松松卡住徐明浩的脖子晃来晃去:“你可省省吧,看他整天黏着你的样子,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们在谈恋爱。”

 

徐明浩被晃得笑起来,伸手揪住文俊辉的领口想要反击,却听见对方敛起调侃的声音,难得认真:“和全圆佑不一样。”

 

文俊辉说不明白他和全圆佑到底算不算两相情悦,他从练习生时期就开始喜欢他,喜欢他变声期渐渐低沉的嗓音,喜欢他在耳边给自己提示韩语,喜欢在练舞的时候站在他身后,看他被汗水浸湿的脖子。

 

目光不受控制地要找他,有时会被发现,他起初也慌乱,后来倒更多地冲他笑笑,把心意都小心翼翼地藏进名为友谊的罐子里,直到有天全圆佑躲在练习室的门背后吻了他。

 

哦,原来这个罐子是透明的。

 

文俊辉没有拒绝,他们就这么在一起了。

甚至有点记不清全圆佑有没有对他说“喜欢”。

 

可他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贪心,以前明明全圆佑看他一眼,他就能开心一整天。现在不行了,牵过手后想拥抱,拥抱过后想亲吻,被满足的速度追不上恣意生长的欲望,他觉得自己喜欢全圆佑一定胜过全圆佑喜欢他,不然他不会是这场推拉中唯一岌岌可危的那个。

 

他们相爱于贫瘠又热烈的年纪,生活小到只有宿舍窗户漏出的几寸夜空和公司到练习室的几里尘世,他们互相取暖也幻想未来,采撷的浪漫总是带着半地下室的霉味。

 

后来相爱的味道变成粉饼发胶唇釉的腻香,全圆佑依旧是他无可指摘的爱人,只是文俊辉会想念出道前那股腐败的霉味。

 

似乎是世界变大了,爱就变小了。

 

他突然想到徐明浩看书时读给他的一句话,“成年人的世界就是废墟上缠彩灯,远远地看才美。”

 

可能爱也是。

得到了可以捧在手里了,反而不漂亮。

 

他越来越看不明白和全圆佑的那份喜欢。

 

“所以珉奎真的很好,”文俊辉拿起徐明浩手里的杂志,细细读起来,“是个能给你安全感的人。”

 

和全圆佑不一样,他身上有踏实的温度。

 

『真的非常喜欢和人打交道,我会是主动靠近对方的那种类型』

 

文俊辉把杂志在两人中间摊开,指着那句话,模仿金珉奎的语气念了出来。

 

“哇这完全就是金珉奎啊,很讨人喜欢的那种。”文俊辉说着轻捻几下页脚,铜版纸的硬度在指腹留下钝钝的痛,“我第一次见他时就是这样,幽默还有点调皮,但特别有亲和力。”

 

“我知道。”

徐明浩蜷起腿,双手环住,下巴抵在膝盖上。

 

他当然知道金珉奎是个亲和幽默的人,这是所有人喜欢他的理由,可他偏偏最讨厌别人这样说他。

他的好那止这一点两点。

所以徐明浩会臭美地觉得,你们懂他什么。

“我太懂他了。”

对一切都笑眯眯,是喜欢肢体接触的黏糊小孩,被捉弄了也顶多摆出个“珉不乐”,有粉丝说这是“傻瓜魅力”,但徐明浩知道,他的心思其实细密,把周围都考虑得妥帖,懂得把握舒适距离,所以相处起来总是柔软。

没有谁的受欢迎是与生俱来的。

金珉奎其实是个足够成熟厚重的人。

他怎么能不喜欢他。

只是他的情感实在太坦荡,徐明浩有时会招架不住,有时又会受不了他对所有人都暖洋洋的态度。摇摆在滚烫和泛泛的暖之间,蒸出汗却流不彻底,瘴气都被闷在心里弥天漫地,最终是一场情绪中暑。

 

“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讲!”

他哪想到金珉奎真的听进去了,好几天都没来找他,结果率先后悔的也是自己。

 

徐明浩也想像金珉奎一样坦荡,但说出的话只是让对方一味地去迁就自己,像是仗着对方的喜欢耍性子,连自己都觉得任性。

 

“我那天不该对他发脾气的。他本来就那样,我应该想到的。”

徐明浩伸手一下一下地戳杂志上金珉奎的脸,脖子、侧脸的痣、嘴唇、鼻子、眼睛。徐明浩最喜欢他的眼睛。

金珉奎吻他的时候喜欢闭眼,但徐明浩不一样,他总睁着眼偷看他纤长细密的睫毛,在眼前无限放大,随着呼吸交换而轻颤,眉头也会认真地蹙起。

 

“我们明浩真的很喜欢他呢。”文俊辉起身揉了揉徐明浩的头发,“别想太多啦,早点睡吧。”

 

“嗯。”

徐明浩收好杂志,想了很久最终掏出手机,很快编写了一句“晚安”发送给金珉奎。

 

对话框旁一直显示“未读”,他大概已经睡了。

 

 

金珉奎觉得自己绷不住了。

 

之前是全圆佑告诉他谈恋爱要讲究分寸,他也发现或许自己确实太黏他。而真正拉开一定距离后,金珉奎在精神上反倒更离不开徐明浩了。

 

况且给自己指点的那位现在也自身难保——全圆佑从日惹回来后,金珉奎只在宿舍碰到过文俊辉一次,他早晨从全圆佑的房间出来,脸色不太好看。

 

不过他也无暇顾及两位是不是小别胜新婚,全圆佑有些事做得过了火,他只想知道徐明浩怎么总在凌晨给他发消息,而且只有两个字,晚安。

 

最最要命的是,他每次都是早晨才看见,错过了回复的时机,也不知道该怎么关心。

他是不是睡不着?晚安到底什么意思?是在暗示我吗?那晚上去找他他会不会不喜欢?

 

在徐明浩有没有好好休息这件事上,金珉奎近乎偏执地在意。

是因为被爱情原石砸中的瞬间。

 

那时候金珉奎还整日想着怎样才能快点完成练习任务,能在饭点到便利店里吃上一口热腾腾的速食米饭,听头顶的电视机热闹地响起音乐放送的声音。

咬一口关东煮,想象着以后被切割成无数个红绿蓝的小块,再在大大小小的显示屏上被鲜活地拼凑出来。

 

那天金珉奎也在便利店掰着指头算剩下的零用钱够不够在拉面里多加一根火腿肠,排队结账时才发现自己把钱包落在了练习室。

再折回去时已经很晚了,他没想到练习室还留了一盏灯,推门进去,那个刚来没几天的男孩正躺在地板中央休息。

金珉奎只见过他几次。中国来的男孩,有点腼腆,韩语说得不好,总是躲在俊哥身后。第一次和他打招呼时帽子压得很低,金珉奎只能看见他瘦韧的下颚线和情绪不明抿成直线的嘴。

然后他第一次看见了他的眼睛。

他还躺着在喘气,很意外有人进来了,看见金珉奎,他本是想坐起来的,但因为太累而失败,最终只能抱歉地看着他。

傍晚漂浮在冷光灯伸展不到的地方格外黑暗,他的眼睛似乎成了房间里唯一的光源,像无数次在电视里见到的,聚光灯下闪烁的,迫切的亮。

金珉奎找到钱包,想开口缓解尴尬。

“别让自己太累了。”

 

他明显感到男孩眼中的光晃动几下,沉默很久,金珉奎听到回答,声音有点奶气,和外表反差很大。

“不累怎么睡得着。”

僵硬的咬字恰好衬出几分引申的倔强,磕磕跘跘的却把金珉奎砸得头晕眼花。

 

那以后,金珉奎总会在睡前想起他,想知道他会不会睡不着。

 

后来金珉奎在练习室呆得时间越来越长,同期的练习生们都觉得反常,崔胜澈那时还调侃他“你不是灰姑娘来着吗?不用管爸妈的门禁时间了吗?”

他被问得鼻尖发烫,没有回答,只是心虚地笑笑。

 

留到最后的话,就能和徐明浩单独呆一会儿。

 

那时大家都夸他做体力训练很认真,其实金珉奎心里清楚,自己累到快要虚脱,第二天肌肉发酸连拿筷子都打颤,只是为了等徐明浩问他一句“还不回去吗?”

 

这样他就可以顺理成章地问他:“昨天休息得好吗?”

 

起初徐明浩只是“嗯”上一声,或者含糊地回答句“不错”,后来混得熟了,他也能和金珉奎聊上两句,直到有次他回答说“要是能喝酒就好了,听说酒精能改善睡眠质量。”

 

金珉奎愣怔几秒,“那我知道啦。”

 

等出道的那一天、等徐明浩成年可以喝酒的那一天——金珉奎不知道他更期待哪一天。

 

他们在春天出道,徐明浩在那年的冬天成年。

 

徐明浩生日那天,他们刚刚出道半年,13个人住一间宿舍,等到零点就一股脑地围徐明浩祝他成年快乐,闹到很晚才睡。

 

金珉奎那晚难得失了眠,尝试入睡失败后,他干脆起床出了门,拿着身份证去便利店买红酒。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个时刻特别想这样做。

 

金珉奎至今回想起这件事,也觉得自己当了一回世界的主角——便利店刚好在放《万岁》,他第一次有了出道的实感,惊喜到想在街上大喊“万岁”;当他怀里揣着红酒回到宿舍时,他发现徐明浩也没有睡,坐在客厅里望着窗户发呆。

 

见到金珉奎,徐明浩什么也没问,只是说:“要是有酒就好了。”

 

所有的时机都太完美。

 

金珉奎笑起来,晃了晃手里的酒瓶,“他们说,便利店的红酒其实很好喝。”

 

后来他们翻箱倒柜只找出纸杯,坐在凌晨的客厅里,里屋传来成员们熟睡时平稳的呼吸声,他们谈天说地,用只有对方能听清的声音,又在听见李硕珉嘟囔着梦话时轻声笑成一团。

纸杯相碰没有清脆的声音,但他们说起梦想,是看得见又看不清的未来。

 

所有的时机都太完美,包括谈话的间隙,徐明浩转头,金珉奎俯身,双唇相触的瞬间。

 

没有人教过他们喝酒,没有人教过他们爱。金珉奎觉得自己像冲着火星飞去的航空器,不计后果,为了撞击而去。贴合之处酒香在流连,他凭着本能去探索他的唇舌,吞咽彼此的味道,想要摸清一颗真心。

窗户依旧只漏出几寸夜空,月亮在那里,为了尚未睡着的人们而发光。

 

后来他们势不可挡地成长,练习生时期野心勃勃定下的目标也逐一实现,他们开始喝得起更贵的红酒,换了更宽敞的宿舍,再也不用蜷在高低床上无法伸展身体。金珉奎和徐明浩成为室友又分开,但一直没改共享一张床的习惯。

 

金珉奎自以为有了酒和他,徐明浩就能休息得很好。可他几天前使着蛮劲推开自己的样子像无意中整块吞下一颗硬糖,哽在喉头,呼吸困难,好不容易融掉了又在糖分剥离的时候拉拉扯扯地疼。

 

他怎么又开始熬夜了。金珉奎越想脑子越乱,最后闭眼横下心,胡乱编了个给他发消息的理由。

 

『圆佑哥他们那期battle trip快开始了,要下来一起看直播吗?』

 

徐明浩回复得很快。

『好,我和俊哥一起下来』

 

金珉奎莫名有点心慌,在客厅里走了几圈终于想起把电视打开,朝全圆佑的房间喊了声“俊哥等会儿要下来”,房间里传来几下慌乱的脚步声,随即安静。门锁咔哒一响,全圆佑顶着乱糟糟的头发推门出来,慢吞吞的,仿佛不是刚刚那几声脚步的主人。

 

 

全圆佑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去日惹旅行的那两天无时无刻不在想文俊辉。尽管平日里也有因为个人行程安排,好几天都不能和文俊辉见面的情况,但都不会像这般严重。

可能是因为整天都看着崔胜澈和尹净汉腻歪在一起,也可能是因为自己成了异乡人,更容易同文俊辉共感,再回想起以前发生的很多事有了别的味道。

 

在马里欧波罗街喝到木炭咖啡会想起文俊辉那些奇奇怪怪的零食,他喜欢喝甜到掉牙的焦糖玛奇朵;在市场上看见五颜六色的衣服,会觉得穿在文俊辉身上一定不难看,鲜艳的颜色和他的肤色总是相衬;他想把中岜朗天坑的景色拍给文俊辉看,却无奈自己还没学会怎样用相机把耶稣光留住;最后在帕兰崔提斯的海岸上,他和崔胜澈尹净汉玩儿到浑身湿透,在夕阳落下余晖时,他开始疯狂地想念文俊辉柔软的嘴唇。

 

他伫立海岸,粉蓝交织水光接天,和演唱会时观众席亮起的应援海一样,都扬得他眯起眼,满目都是昨日今天。

 

很久以前,文俊辉告诉他,说自己曾经翘掉了语言课,一个人跑到海边朝故乡的方向,大喊“我一定会成功的”。

 

一个男孩郑重的、倔强的、迫切的承诺。

心脏瞬间就柔软成一滩水。

 

他也想试试,该喊些什么呢。

 

远处尹净汉还在把崔胜澈往海里推,笑闹声都藏在海浪里,断断续续。

 

好想大声说想你。

 

他其实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喜欢上文俊辉的。

 

金珉奎刚刚喜欢上徐明浩时,曾跑过来问他是怎么追文俊辉的,为什么喜欢他。

 

全圆佑愣了很久,最后只是回答:“自然而然就喜欢上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只是练习生时期总是呆在一起,碰见彼此打招呼的时候,文俊辉总爱冲他乖乖巧巧地笑一下。

而当他反应过来时,自己也在笑了。

怎么会这样,有什么好喜欢的。

 

接着是一发不可收拾地,每次在人群中都会下意识找他在哪里,即使认错了目光也停不下来,等自己意识到后,他发现无论在什么人群中,总能第一个找到他。

最让他意外的是,他总会和文俊辉撞上视线。

又是那个乖乖巧巧的笑。他会不会和我一样。

 

后来关系越来越近,文俊辉会问他不理解的韩语,久而久之也开始聊彼此聊未来,说等一起出道了要染什么样的发色。

全圆佑看着文俊辉亮亮的眼睛,想的却是他小时候在片场打瞌睡时妈妈有没有批评他。

 

他明白异国的少年追梦到这里,会比他更渴望更迫切成功,可是他快疯了,他只想知道要怎样才可以亲到他。

 

当他把文俊辉拽进练习室的门背后时,他彻底放弃理智。爱是逻辑的自主退让,情感怎么讲得通先来后到。

 

他想成为唯一特别的那个。

 

男孩被吻过之后,耳尖通红,唇上还泛着水光。他没有拒绝,也没有说话,止不住颤抖的手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拉住了全圆佑的手。

 

指尖冰凉,像个担惊受怕的小动物。

 

全圆佑明白了,文俊辉要的应该是明天,而他是个活在今天的人。

 

夜里几经敲碎的梦。但全圆佑舍不得放手。

只要文俊辉没说“不”,他就打算那样自私地占有他,抱着侥幸心理想,时间兴许能缓解占有欲。

 

他做出了能力范围内最大的让步,他把主动权交给文俊辉。只要他愿意,他绝不拒绝。而多余的欲望和爱,他决定自己消化。

 

只是全圆佑后来发现,时间就是良药,都是骗人的。

 

时间让感情催生出比爱更多的东西,他们几乎分享了彼此全部的人生,可全圆佑想要的甚至不止这些了,就连喜欢山还是喜欢海这种无关紧要的问题,他都想知道。

念高中的时候,全圆佑从来不会和别的男生去抢小卖部的肉松面包,肉松面包确实更好吃,可是豆沙的也不是不行。

所以他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个霸道或好强的人。

可文俊辉不一样。

虽然面包馅是豆沙还是肉松他无所谓,但他不可以没有面包。

文俊辉就是这种存在,非他不可。

如果是现在文俊辉要说“不”,他没有自信放手。

 

好想大声说想你。

全圆佑张开嘴,最终什么也没喊。

 

把爱意都悄悄藏进风里,妄想起风的时候,就能说给不同时区的你。

 

电视机里,主持人问:“我们SEVENTEEN是喜欢海还是喜欢山?”

 

全圆佑看着屏幕里的自己没有一点犹豫:“我喜欢山。”

 

你听见了吗。

 

 

明明说好大家一起看节目直播,文俊辉看了点开头就红着耳根逃进了全圆佑的房间,全圆佑自然也立刻跟着进去了,一直到节目结束,两人都没有出来。

 

片尾结束,广告也放了好几支,徐明浩终于起身打算离开。

 

“那我就先……”

“我送你!”

 

徐明浩话还没说完就被连滚带爬从沙发上跳起来的金珉奎抓住了手腕。

 

两人的气氛确实变得微妙许多,以前喜欢揽着徐明浩肩膀的金珉奎这回只老老实实地跟在他身后,即使是进了他的房间也是一副手足无措的小媳妇样。

 

徐明浩知道金珉奎是想说些什么的,于是在床上坐好,等着他的下文。

 

“明浩你最近休息不……”

 

“明浩哥!你看见俊哥没……”开门进来的夫胜宽看着话说到一半的金珉奎,也自动静音,三人同是在原地冻住。

 

咔哒。

 

门被贴心的关上,伴着夫胜宽越来越远的声音:“哎哟……才消停几天……这里又开始了……”

 

徐明浩注意到金珉奎眼里闪过一瞬的难堪,他咬着嘴唇沉默很久,终于还是开口:“明浩是不是不喜欢这样啊……那我……”

 

“别走。”

 

这回是徐明浩抓住了金珉奎,因为用力太过,金珉奎也被拽着摔到床上。对方表情还是懵的,显然还没消化目前的状况。

 

“陪我好不好,一起喝酒。”

 

已经很久不失眠的徐明浩,在搬进这间大宿舍的第一天一宿没有睡着。他也觉得很奇怪,自己睡眠浅,应该喜欢一个人住才对啊。

一个人住的房间不吵不闹,但太空了。

 

他告诉自己没关系,应该很快就会习惯了。

而且他有金珉奎。

 

他经常让金珉奎在这边过夜,尽管金珉奎睡觉不算老实,偶尔还会因为行程太累打呼噜,但不可思议的是,和他一起就会踏踏实实地睡得很好。

 

后来文俊辉在演唱会上说起回国录综艺的事,声音有点哽咽,“能和大家在一起真的很踏实。”

那段时间他们的压力都很大,文俊辉甚至在情绪失控的时候问过他:“到底那边才是家乡?”

徐明浩不如文俊辉感性,但听完也鼻尖泛酸,说不出安慰的话。

以前总想着要独当一面,而真正做到时,会无比怀念一起的日子。

我一个人也能很好的面对世界,但就是想要个人陪陪我。

他已经很久没有和金珉奎一起喝便利店的红酒了。

 

他在房间里安置了一个属于自己的酒柜,从中国飞回宿舍的那天晚上,他一进房间就发现金珉奎抱着那瓶在酒柜里珍藏了很久的酒,笑得无比灿烂,两枚对称的虎牙都像在撒娇:“今天可以开这瓶了吧?”

那天晚上是徐明浩主动吻了他。

回去的飞机上,文俊辉读着读着网络小说就睡着了,屏幕刚好停留在一句话上。

“世界灿烂盛大。欢迎回家。”

 

酒杯相碰,叮当作响。

我回来了。

 

见金珉奎似乎没有拒绝自己的意思,徐明浩伸手抱住了他:“对不起……我那天不该跟你发脾气的……”

 

“怎么会。”

 

他感到金珉奎回抱住了自己,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他的声音也更轻柔了:“我去便利店买了红酒,陪我喝好不好?”

 

“那要用纸杯吗?”

 

“嗯。”

 

金珉奎似乎是叹了口气,“最近怎么不好好休息?”

 

徐明浩把脸埋进金珉奎的衣服布料里,他不懂文俊辉说的,特别的味道,但他好像明白那天他为什么会说,金珉奎能给人安全感。

 

柔软布料背后,踏实的温度。

 

“在想你。”

 

 

文俊辉想不明白全圆佑究竟什么意思。

 

节目磕磕跘跘地看了一小半,文俊辉什么都没看进去。那段开场白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而且他清晰地感觉到,电视机里响起那句“我喜欢山”的时候,全圆佑在看他。

 

他什么意思。

几天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结果就是他越坐越不自在,行动快于头脑地逃进了全圆佑的房间。

下一秒他就后悔了。太蠢了,怎么能没想到全圆佑会跟进来。

 

“俊?怎么了?”

 

全圆佑的声音越来越近,文俊辉已经无处可逃。他背对着全圆佑,眼睛在桌面上拼命搜刮可以吐槽或是转移话题的救命稻草。

 

之前那半袋薯片已经吃完了,游戏手柄也没有再随便扔在桌上。该死,全圆佑什么时候这么有收拾了。

 

接着他看见一本摊开的本子。

 

密密麻麻的,是文俊辉熟悉的方块字。

 

笔画写得吞吞吐吐,一个和另一个好像找不着关系,下笔很重,给墨也满,僵硬地凑成两个字——俊辉。

 

“这是什么?”文俊辉转头。

 

恰好撞上全圆佑眼底的情绪从仓皇变成躲闪。

 

“没什么。”

 

他又是这样。文俊辉恨不得踹他一脚。

 

“全圆佑!”文俊辉很少叫他的全名,他急得声音没了重心,“你到底什么意思。这到底是什么?”

 

“……俊尼会写我的韩文名字吧。”全圆佑踌躇很久,终于开口,“所以我也想写俊尼的中文名字。可是俊辉笔画太复杂了,总是写不好。

 

“就……有些时候你不在……但很想你的时候……”

 

“那你该给我说啊!”文俊辉打断了他。

 

从日惹回来的那天晚上,全圆佑抱着他想再吻他时,文俊辉突然别过头说“不要了”,这是他第一次拒绝他,他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试探一下全圆。结果对方愣了愣,什么也没说,紧了紧抱住他的手,说累了吧?那睡吧,晚安。

所以文俊辉以为是他不喜欢了。

 

他以为、他以为。

 

他们总是自以为。对彼此太过体谅,又对喜欢抱有怀疑,用自己的尺去丈量对方和世界,所以画地为牢,所以相互克制。

 

“我可以教你啊。”文俊辉埋下头,耳尖滚烫。

 

太蠢了。不该这样。

 

“俊尼真好。”

 

“所以……你打算亲亲我吗?”

文俊辉抬起头,想要看清全圆佑每一寸细微的情绪变化。

 

他是如此的不善表达,如此笃定心意可以跨越一切,让文俊辉觉得焦虑又无力。

 

不过善于表达又怎样?

那终究不会是他喜欢的全圆佑。

 

没等他回答,文俊辉就搂住他的脖子深吻起来,是曾经躲在楼道里的那种深吻,是全圆佑不在的日子里他思念过无数次的那种深吻,也是那天晚上自己欠全圆佑的那种深吻。

 

一如既往地动情。

 

只要还喜欢他,就永远不要冷冰冰。

 

 

True love is friendship dipped in honey.

 

我喜欢你,是家人,是朋友,也是是爱人。只要你想,我可以成为你的任何人。

 

所有的感情说到根源,都是爱。

谁也不会想到,当初为一棵树着迷,到最后爱上了一片森林。

 

“俊尼,什么时候一起去深圳看山吧?”

“好啊。就我们俩?”

“嗯,说好了,一定要去。”

 

“金珉奎,到底还要黏着我多久?”

“干嘛这样问,你明明就很喜欢。”

“……那你现在先别撒手。”

 

没有准信的约定反而迷人,仅靠爱意就能栓住薄弱的信任——也许就在明天,也许会是一辈子,他们反复纠结、拉扯,终究还是抱紧彼此,而仅仅是为了那个含混的所在。

 

“我偏爱不去问还要多久什么时候,我偏爱惦记着可能性,存在自有其理由。”

 

偏爱关于爱的,一切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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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篇从掰头旅行时就想写的故事,断断续续写了几个月,终于整出来了,其实就是想写很多不同,但似乎文不对题了,我真的尽力了

-现背好难,都是我编的,时间线可能有不严谨的地方,我提前道歉,别骂太狠

-提前说声中秋快乐!要记得吃月饼!

-日常感谢各位的厚爱(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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